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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往事

## 稚童

1999年7月27日，一个幼童降生了。

医护室内，母亲怜爱地看着她的孩子，满脸的幸福。

幼童是个男孩，降生时只有四斤多，大抵是孩子母亲营养不良吧。

没有降世的啼哭，他只是默然的蜷缩在母亲怀里，静静地闭着眼睛，享受着这一份安宁。

男孩的父亲是个黝黑的汉子，在这狭窄的医护室，看着小小的孩子，他显得有的手足无措了。

孩子的外婆眯着笑眼看着这温馨的一幕，示意让孩子他爸抱抱。

母亲将孩子递给了孩子父亲，她也轻轻依偎在男人肩上。

她的脸色有点黯然，孩子的爷爷奶奶终究没有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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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，男孩已经一岁了。

过去的一年里，他倚偎在母亲的怀里，享受着悠然时光。

家境窘迫，没有余钱吃有营养的补品，母亲也自然不会有多少奶水喂养孩子。

好在街坊邻居家养着羊，互相帮衬着，一天总算能喝上一顿奶了。

其他时候，只能喝点奶粉填饱肚子，喝完又沉沉睡去。

营养多好是不可能的，但也喝不到后来臭名昭著的三鹿奶粉，大抵是买不起吧。

这时候的孩子已经初晓人事了，被生人抱时眼眶里会泪光闪闪，而后哇哇大哭。

被母亲抱又会咿咿呀呀的说些不知道什么的话了。

那一年的某一天，孩子的三姨来家里，父母不在，孩子在熟睡。三姨把孩子抱到外婆家。跌跌撞撞间孩子醒了，哇哇大哭，外婆家怎么也哄不过来孩子，母亲在三个小时后赶来了，看到母亲的那一眼，孩子的情绪云销雨霁，扑到了母亲的怀里。

此后的很多年，母亲想起那件事，都会暗暗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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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一年中是很少见到父亲的。

父亲的工作在另一个县，那时候不仅车马很慢，摩托车也很慢。往返单位需要五个小时，后来男孩知道以父亲的学历，是进不了这个单位的。家族里的九爷给安排了工作，但因为工人身份，是无法获得晋升的。

好在这样的人在单位是非常受欢迎的，为人诚恳，下得去苦，也没有理由抢功绩。

得过且过，或许是男人一辈子对待工作的底色了。

很多年后，孩子爷爷说，你其实是我带大的。

孩子有点疑惑，但还是点了点头。

他已经记不起爷爷在自己的小时候充当了怎样的角色。

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，爷爷是个非常严肃刻板的人。

爷爷毕业于西北工业大学，是那个年代少有的高材生，只是在分配工作时，因为一些我至今无从知晓的原因选择留在镇企业办。

在那时孩子的认知中，奶奶似乎是个奇怪的人。

奶奶的话不多，总是笑眼盈盈地按照爷爷的指示做事，中午太阳还好的时候，就会把椅子搬到院子里，静静地晒太阳。

很多年之后，妈妈告诉孩子：其实他还有个姑姑，只是十八岁就去世了，似乎是因为情感方面的原因卧轨自杀，爷爷和大伯一起去收的尸。

自那以后，奶奶的精神状态就不正常了，她总是和蔼的，默然的坐着。

到底是可怜人啊。

孩子的妈妈一直在村上教书，只是工资微薄。

后来，男孩才知道，是因为某项需要一万多块就会转为正式教师的机会爷爷没有同意。

它似乎成了母亲心中的一根刺。

所有因果的线索似乎都已埋下，只有时光漠然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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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上班以后，孩子交给爷爷奶奶照顾。

孩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躺在床上，掉不下来就行。

爷爷认知中的带娃似乎就是这样，有点啼笑皆非了。

天气不错的时候，孩子偶尔会被抱出房间。

狭长的青沥小路贯穿院子，阳光泼洒下厚重的青沥桌椅熠熠生辉，住房是砖筑成的，内壁被涂抹了一层白灰。院子的一周是土墙，再往里走点，有个狗窝，里面住着个不怎么友善的大狗子。狗窝旁边，是废弃的猪圈。右边的角落有一口井，那时候的用水还是要仰仗井水的。最后便是一扇门，中间用方方正正的木头横着，隔绝着外面的世界。

`外面开始燎干了，火焰逼人。`

`往年我们家也燎干，正月里割很多干草，月末的傍晚，点燃干草后火焰逼人。一家人从火焰上依次跳过，小孩会被抱着从火上飞，这是人们祈福这一年平安喜乐的方式。`

`可这一天，月光清冷，摄人的火焰未曾暖人半分。`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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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就这样慢慢流淌，转眼就两岁了。

跌跌撞撞太多次后，总算学会走路了。按那个年代的说法，这孩子缺了点灵气。

小孩子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，这个世界的东西在他们眼中无非只有两种：好吃的和不好吃的。

孩子开始像个做客的人一般，造访着这个家里的每个房间。

厨房是土房，里面多少有点幽暗。每到饭点，拱风机就会枝桠枝桠的吟唱起来。

往里走一点，是爷爷奶奶住的房间，依稀记得墙上有张八骏图，角落里那个柜子里会放着辣条，最喜欢还是那个摇摇椅。

第二个房间，是父母的，角落里是硬实的砖炕，一周围绕着母亲嫁过来时随的柜子，还有个沙发，它的戏份还有很久很久。

中间的小隔间，是放粮食的。那堆积的袋装粮食，在孩子的眼里不亚于一座小山。

最后一个房间，以前是大伯和大妈在住，现在空落落的，四周散布着旧物件。

这个房间是最好玩的，它里面有积木和拨浪鼓。只是传到他这已不知道是第几任主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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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大点，男孩就要上幼儿园了。

村里有个不大不小的幼儿园，刚进门，有个跷跷板。

墙壁上是色彩斑斓的图画，往里走，就到了教室。

椅子是深蓝色的，桌子也是深蓝色的。

过去很多年后，男孩记忆里已经全然不记得老师是谁，讲过什么。

只记得自己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沉沉睡去，又在雨声中慢慢醒来。

那时候的园长是男孩玩伴的母亲，很多年后，人们会对她曾经的职业唏嘘不已。

梦里的时光总是短暂的，幼儿园的男孩要毕业了。

他记得那天，父亲骑着摩托载着他去幼儿园领了奖状，回家后父亲就上房去扫雪了。

似乎这对男孩来说，是两件毫不相关的事情。

那份奖状，是恍惚两年，梦醒时分男孩唯一得到的东西。

至于扫雪，或许是男孩在以后的很多年，也未曾看到屋顶的那一片天地。

其实说了这么多，你自然猜得出，这个男孩，便是我。

姑且叫它小哲吧。

## 童年

二年级-》老房子卖掉了，搬家到新家-〉父亲的问题，小哲的回答

炫耀自家的伙食好-》高难想去我家吃饭-〉吃完要我的笔记本，哭闹着不想给

来了新老师-》作祟的自尊心-〉分不清的东南西北-》在门口罚站，不能吃饭，姐给送来茄子包子，最好吃，没有之一

周天的晚上-〉母亲带回了雪碧和薯饼

玩弹珠，四角，卡片，总体上是赢的吧。

用柳树做口哨-》错把别的小女孩的裤子脱了-〉

传统节目-》包书皮，领新本子

那个午后-〉静静地睡在炕上-》耳边是农机轰鸣的声音

在空地上抓蚂蚱-〉躲到毽子底下

那年的风好大-》把人都快吹走了

外婆去世了-〉母亲很伤心

小伙伴们欺负我-》姐路过，我没有说

三年机-〉搬家了-》总是和老姐吵架-〉老姐很少让着我-》和老姐一起坐在地上看好看的动画片-〉那个电视有点旧了

喜欢看神厨小福贵-》电视成了一片雪花-〉我骂道这破电视-》母亲打了我-〉那是她为数不多的念想了

大中午-》我拿着盆，去六婆家和面-〉

转眼，小哲就一年级了。

这里的环境似乎与幼儿园格格不入，老师不再默许他日复一日的在课堂上睡觉了。

学校的生活节奏鲜明，早晨六点半，天刚蒙蒙亮，学校就开学了。

农村的上课时间也是如此的切合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。

七点钟，在早晨的微光中，小朋友在教室门口站成一排，大声朗读课文。

那时候的小哲还是很怯懦，他努力的让自己读书的声音更大，这样就会显得自己很勇敢。

但当自己被XX故意吓的，从乒乓球案上摔下来的时候，他还是没能掩盖自己的懦弱。

回到家后，母亲问伤疤怎么来的，小哲不知道从何说起，倒是眼泪先决了堤。

母亲听此，去XX家里理论，没有聊到一块，便打了起来。

母亲从小是被几个姐姐疼爱的，哪里打得过跋扈的糙娘们，但母亲的气势未减半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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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不清是什么日子，母亲和父亲吵架了。

因为一壶水。

`似乎是很轻巧的理由，但在那个物资匮乏，一壶水其实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事情。`

`水是早上统一在锅里烧好的，供给日常的喝水，做饭，往往一天下来，就刚好用完了。`

`热水壶还得等上些时日，钱仍是那个最难以启齿的理由。`

`无奈而艰辛。`

**尽量让自己的生活多一些科技的元素。**

**很多繁琐的，却又必要的事情会浪费太多的精力。**

**而那些需要付出高精力的高价值的事情会无暇他顾。**

**如果能用钱买来精力，那是最划算不过的事情。**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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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深刻的是那年的雨。

很大很密的雨滴打在地上，啪啪作响。

小哲趴在沙发沿上，新奇的看着大雨倾盆，雷声大作。

**不管多大的雨，底色到底是安宁的。**

当雨声渐息，小哲到院子里，蹲下看着雨后的世界，青绿色的墙体，蜷缩的蜗牛，那是后来再没有过的事物了。

到了晚上，不知怎的就发起了高烧。

小时候打针是件恐怖故事，小哲的心里也很怕，但他不喜欢因为打针这种事在别人面前哭。

三岁看小，七岁看大。

十五年后的小哲依然像七岁那年，默默的咬紧牙关，任人群穿行而过。

打完针就要睡觉了，那晚睡的很香。

第二天爷爷对小哲说，昨晚没有闹腾，五分钟就睡着了。

五分钟睡着从此成了衡量入睡的奇怪标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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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年到了。

对于小朋友来说，过年是很欢喜的事情，即便家里经济拮据，也会给小孩买新衣服，新鞋子。

父亲的单位会发很多年货，带鱼，柿饼，琼锅糖，米，面，油。

带鱼是那时候的美味，其实细想做的并不怎么好吃，但一年一次的仪式感还让人倍感期待。

那时候的年即便过了初七，年味也很足。

燎干，挂灯笼，放烟花，各种寄托团圆喜庆的活动纷至沓来。

**那个时代没有让你眼花缭乱的智能手机，更没有平板，ipad.**

**人们不需要按照设定的那般互动。**

**人们更愿意亲近彼此，用语言，行动打动对方。**

**围炉夜话，来点家长里短的闲叙，好不欢喜。**

美好的时光匆匆而逝，年过完了，就该上学了。

母亲任教的老学校倒闭了，调任到我上学的学习继续任教。

**那时候的很多事情都在不断尝试中修正。**

**那时候的人们也像迁徙的候鸟一般，找寻着下一个归宿。**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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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的夏日，家族里的老奶奶去世了。

老奶奶的儿子们在在市里身居要职，丧礼办的很隆重。

据说那天来吊唁的人从晚上八点一直排到凌晨五点。

那些非亲非故的人身着素裹，面色凝重，敬重地为素昧平生的老奶奶上一炷香。

理解这件奇怪的事或许还需要等上很多年。

小孩们吃着蛋糕，浑然没有觉察到亲属们悲伤的气氛。

理解这件事同样需要等上很多年。

生死对于小孩到底是宽容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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